倪妮：没有人能一直站在云端

毋庸置疑，倪妮是大众眼中的幸运儿，她非科班出身，偶然被名导相中，紧接着，银幕华丽首秀，一跃成为时尚宠儿，还收获了珍贵爱情，在适当的年龄做着喜欢的事情。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正瞪着好奇的双眼打量世界时，命运机缘巧合般地把她送上云端，让她有了俯瞰世界的机会。这样的成名轨迹，听起来很耳熟，史上也确实有太多实例了，甚至可以用层出不穷来形容。如果说幸运，那是在参照对象被无限放大之后的结论，一旦精准了参照样本，幸与不幸，需要特别谨慎地对待。采访中，当记者提到“幸运”二字时，倪妮的语气里就有这种特别的谨慎，“没有人能一直站在云端，在正常下坠的过程中，会遇到打雷闪电，吃了多少苦也只有自己知道”。显然，倪妮描述的状态，是一个“幸运当事人”最合乎逻辑的剖白，拔高之后，她需要用力地从根基处汲取营养。

所以，在倪妮交出的演员技能履历上，经悉心调教的“玉墨”后边，是《我想和你好好的》里很作的“喵喵”，《等风来》中的北漂女“程羽蒙”，和即将上映的《匆匆那年》里青涩的“方茴”。这些角色，有种女孩子模样，与“玉墨”相比，更像是从26岁的倪妮身上自然分裂而来，其中的青春活力和叛逆大胆，是她可以快速拿捏的。对于现阶段的使劲儿方向，倪妮的认识清晰明了，“希望能尝试不同类型的角色，挖掘更多可能，不给自己设限和定型”，在她的角色期待里，下一个心水的人物，要像《龙纹身的女孩》里酷酷的鲁妮·玛拉一样，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倪妮话锋一转，直爽地说：“干脆是个打女也行！”

她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与倪妮聊天儿后不久，记者很自然地得出了这个结论。转眼间，从倪妮进入公众视线，到经历暴风骤雨式的成长，已经过去了近三年，初露真容时的惊艳与潮涌而来的好奇，也已经归于平常。对于观众，他们眼里的倪妮，是中国众年轻女演员里锋芒收敛、气质独特的一员，她接下来要如何珍爱自己的羽翼，能飞到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人们怀揣一种“看她表现”的心理注视着。而倪妮心里边，跟明镜似的，她坦然承认自己初入行时，对表演并没明确的概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要在片子演完之后回看，才知道下一部戏要怎么演。“比如，我是在拍完《等风来》之后，才知道演员真正要干什么，拍戏之前要做什么准备”，她现在的心态是：不光要为眼前的事情做准备，还得想想以后怎么办。加持着这份自知，倪妮即使面对挑剔，也从容淡定，“我不是一个商人，不会算一个角色的得失”。这份自知还包括，倪妮毫不避讳地戴了一顶叫做“半路出家”的帽子，这是多少人一听到都会跟你急的词儿，生怕显得不专业。倪妮不会自欺欺人，她更不掩饰和回避，“对于表演，我是半路出家，所以，更多表演经验是在拍戏实践中学习和磨练的”，她把接到的每一部戏都当做学习的机会，和导演、编剧、合作演员一起讨论角色和表演时，内心还会兴奋无比，“因为我总能发现自己的很多不足”。

学然后知不足，作为一个演员，这样的领悟能力应该是这个行业里的基本素质，难能可贵的是，倪妮知不足后，她会聪明地自反。她在选择剧本时，为自己设置了一条红线，即故事和人物能够打动她，引发她的共鸣和创作欲望。从如何表演的专业语境中看，这也是为什么在《金陵十三钗》之后，倪妮饰演的角色，走的还是文艺范儿的原因。而对于“技巧”的执念，倪妮也在一路学习中渐渐生发，“有时候表演，虽然很用力很投入地去做了，但最后呈现出来的并没有打动观众，这就需要一些表演技巧来辅助”，除了天赋的表演欲外，她的创作热情正是源于此。倪妮最近读了本书，是乌塔·哈根的《尊重表演艺术》，一本经典的教科书级别著作，她像未走出学院气息的学生一样，不停地收罗类似书籍，尽管她不是学院派，尽管她正在得到越来越多的表演实践。读完这本书后，倪妮做了个有感式的总结：表演时，不只要“让自己消失”，还要“找到自己”。

无独有偶的是，倪妮在最新的电影《匆匆那年》里，就找到了她自己。这部电影根据九夜茴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了一群80后死党从高中到大学再到步入社会跨越十五年的青春记忆，不痛不青春是其主题。倪妮在其中饰演了多愁善感的女主角“方茴”，就是那种在我们普遍的校园记忆里，不施粉黛但看起来很美，不爱说话但爱起来很固执的女生，统称校园时代的梦中女孩。电影着墨于80后身上的共同记忆，小到出黑板报和互赠贺卡的青葱往事，大到建国五十年大庆和迎接千禧年的时代背景，真实记录了那一代人的匆匆岁月。身为80后的倪妮，自然有感同身受的地方，“《匆匆那年》里的青春我有过，爱过也恨过，所以理解起来不难”。

跟着倪妮的回忆，记者看到了一个回归平凡的，名叫倪妮的女学生。高中时的她，因为上学戴耳环而被全校通报批评，吭哧吭哧地写了四五页检查，还在紧张的高考复习间隙，打游戏看漫画，把《犬夜叉》等漫画书翻到破，幻想着自己可以穿越时空大战怪兽。大学里的倪妮，是寝室里最爱捣乱的一个，因此寝室查卫生时，室友们总得帮她整理，偶尔逃课时，她们又得帮她答到。虽然她现在是明星了，但倪妮与学生时代的死党们还是“好得要死”，即使大家不在同一个城市生活，有的还当了妈，她依旧会时不时发条微信到三个人的群里损一损对方，分享她的开心事和吐槽一下，偶尔还替彼此骂街打抱不平，妥妥儿相爱相杀的节奏。

然而，有着80后亲身记忆体验的倪妮，在塑造高中时代的“方茴”时，还是遇上了挑战，因为青涩早已逝去，她觉得，无论怎么回头捕捉都不圆满了。圆满，倪妮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这是因为喜欢方茴这个角色”，并且，她现在最大的期许，就是接到更多喜欢的角色，这样她的创作欲望才不会有停滞。“每次看剧本，如果饰演的人物人生经历够丰富，会让我特别兴奋，好像小宇宙会随时爆发”，不过，倪妮也够实诚，她随即补充，“我的年龄在这里了，说实话，阅历不算多，但我愿意去拼，去体会”。(张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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