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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跃:世界第一高楼天空城市何时开工要靠政府

2018-11-30 09:01:22

本刊记者|韩牧 杨雪 编辑|张厚 摄影|李丹 插画|原田斌

一心要做“地球卫士”的张跃,声称自己的所有商业行为都是环保,并用乌托邦式的经营理念将远大集团打造成一个道德王国。不过现在,他建造世界第一高楼并将其打造成可持续思维标志性建筑的计划,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这是一间简陋到让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总裁办公室。

没有华丽的装修,连灯光看上去都是奢侈品,导致屋内显得有些灰暗;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各样并不规整的手写口号与标语,比如“员工福利吃住行及卫生纪律是356天管理原点”、“让每个员工发挥潜能”、“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改革就是让新事物合法化”等;办公桌上甚至没有电脑,只是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图纸和文件,旁边摆放着看上去并不起眼的放大镜和计算器。这两件物品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张跃的主要办公用具。

作为远大科技集团总裁,张跃的办公室位于长沙市远大城品管楼第3层。我们进入办公室时,他正在修改一张巨大的图纸,而他的周围被各种文件、图纸、书籍所包围。

眼前的情景,多少让人感觉有些意外,你很难把眼前的这位头发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与设计和建造世界第一高楼——天空城市的那个叱咤风云的角色联系起来。

采访开始时,张跃并不是面对着记者,而是自顾自地拿起放大镜凝视着图纸。这也是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的惯常行为,之前接受很多媒体采访时也都是类似场景,以致有些媒体将他称为“技术控”。他很乐意接受这样的称呼,不过,他最希望向媒体和外界展示的并不是这一面,而是他和他的远大集团的环保形象。

“你别看泱泱大国,没有多少人在做事,地球的问题没有人在管,只有我们在管这些事。”张跃说。

他一再提醒我们,除了环保,别的话题都不愿意谈。而他的环保话题一旦打开就无法收住,不管你问他什么他都不会回答你,而是始终围绕着他个人、公司、员工如何做环保来展开。我们担心这样的采访会在离题千里中惨败,所以多次试图打断他,但均以失败而告终。他要么闭上眼睛不说话,要么盯着图纸,等停顿几秒后,再继续谈论环保话题。

采访中,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张跃听了几句后,出人意料地将声音外放,就好像是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一听电话的内容一样。要知道,张跃在接其他电话的时候,从来都是把手机按在耳边,而没有将声音外放。

电话是气候组织大中华区总裁吴昌华打来的,张跃介绍说,他每年都会参加这种环保气候大会,而只要是涉及环保方面的媒体采访等活动他也会积极配合。

“世人皆醉我独醒。现在气候变化已经很明显了,必须得有人站出来,不然地球就保不住了。”说着,张跃做出了一副夸张的表情。

过去这些年来,践行环保准则的张跃已经将这种理念渗透到公司和他个人的方方面面,他的个人名片上醒目地写着“2011年联合国[微博]‘地球卫士’”字样。作为中国第一个拥有私人飞机的人,他原本购买了7架私人飞机,如今只剩3架,其中一架只有偶尔应急使用;甚至为了环保,他换掉了多年来一直保持的溜光“大背头”造型,现在的他不染发、不使用摩丝,而远大每一名员工也都将环保视为其工作的重要内容。

这种举公司之力进行的环保行为,除了让远大开始受到整个社会的关注,也让其在商界更加如鱼得水。可以说,在过去的10多年里,张跃对远大最重要的改造,就是将其穿上一层环保的外衣,在环保的包装和口号下建立起全新的商业模式:汶川地震促成了其子公司远大可建科技有限公司(下称“远大可建”)的成立,其倡导的可持续建筑理念以及“世界第一高楼”计划尽管颇受质疑,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们已经成为远大集团的重要标志,而各地雾霾现象的频发更是使其空气净化器广受欢迎……

对此,张跃自豪地回应说:“我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早10年,(这种情况)不奇怪。”

  “地球卫士”

在远大,张跃是绝对的掌控者,大到战略规划,小到一张图纸的设计,他都要亲自过问,用他自己的话说,“我80%以上的时间都是在设计和修改图纸。”

一旦下属办事不力,他也会随时大发雷霆。就在接受我们采访时,张跃当着众人的面不留情面地批评一位拥有15年工龄以上的高管“做事不用脑筋”。

在前一天不到两个小时的采访中,张跃处理了不下10次公司大小事宜,大都是有关图纸设计、环保会议等,以致后来由于工作太多,采访不得不中断,改在第二天中午进行——中午属于休息时间,员工大都到餐厅就餐,只有张跃自己在办公室里享受一天中难得的休闲时光。

张跃端着一壶普洱茶夸张地大喝几口,介绍说,自己早饭、午饭都不吃,一天仅吃晚餐一顿。“事实上,我每天中午12点钟就已经开始饿了,下午就是饥饿状态。”张跃说,他每天很多时候都处于饥饿状态,但还是保持着只吃晚上一顿饭的习惯,因为饥饿可以让他增加对晚餐的期待和幸福感。

“人就是太富有了,没有幸福感,而如果你每天都有一个很长的期待(就会不同)……现在这个世界,你要防着一切。为什么要理性对待经济发展?(因为)外面眼睛能看见的(非常短浅),现如今癌症的增长远远超过GDP的增幅。”不经意间,采访话题就从吃饭习惯问题很自然地转移到环保和生存环境话题上来。

这并不奇怪。现在,谈论和关注环保问题已经成为张跃每天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在美国《财富》杂志近日发布的首期“全球25位环保创新者”榜单中,张跃与特斯拉[微博]汽车公司CEO埃隆·穆斯克、比亚迪董事长王传福等赫然在列。《财富》杂志认为,张跃通过向商业建筑销售节能制冷系统而成功跻身亿万富翁行列,并指出尽管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不可阻挡,但可以更加可持续。

而按照张跃的说法,自己之所以如此执着于关注环保问题,源于一个偶然事件。

1996年,他在新加坡参加一个商品博览会,会议结束后,他准备将一些废弃的东西扔掉,但这时,现场的工作人员提醒他,在新加坡乱扔东西是违法的,因为这样会破坏环境。张跃说,这件事对他触动很大,而那句话从一个普通员工的嘴里说出来对他更有启发。

此后,他整整思考了一年。“十几年前,我们也是想尽量付出少一些,不劳而获,尽量多占有财富,尽量得到花哨、昂贵的物质,原来都有这个想法的。只是我们比较早地醒来了,我们是40岁左右醒悟,知道人真正需要什么。”张跃说。

在此之前,1980年,原本是美术老师的张跃辞职下海,干起个体户,卖摩托、干装潢、做贸易、卖胶卷、开咖啡馆……1988年,弟弟张剑从哈尔滨工业大学毕业后与哥哥一起研制出无压锅炉,算是赚得第一桶金。

四年后,兄弟俩在长沙高新技术开发区注册了远大空调有限责任公司,到1996年,公司的销售额就达到了近17亿元。

不过,在远大发展的最快阶段,兄弟俩却出现了分歧,并最终分道扬镳。弟弟张剑离开远大,专门去负责整体浴室的生产,后成立“远大住工”,而张跃则全权负责远大。

1998年,张跃掌控远大后对其进行了颠覆性的改造,他提出的目标是:“实现人类不断追求更高生活质量的愿望。”悄然间,张跃对产品完成了从燃油到燃气的更新。此后,几乎每一个环保论坛张跃都会参加,并大力宣传他的燃气空调的环保功能。

“用天然气的地方,燃料消耗可以减少一半。”这句话几乎成了张跃在每个环保论坛上发言的核心话题,为了突出自己环保,张跃会将很多数据、文字浓缩在一两页纸上。

张跃的判断给他带来了很多机会,最典型的就是空气净化器。早在2008年,关注空气质量的远大就生产出了高品质的空气净化器,尤其是雾霾天气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远大抢占了市场先机。一个数据是,2013年,京东商城[微博]空气净化器销售额就达到10亿元,同比增长420%,而2014年预计销售额将达30亿元。

此外,远大还推出适合家用的洁净新风机。对于这款设备,远大如此描述:它引进室外空气,经过三重过滤技术,实现99.9%过滤PM2.5之后送入室内,再将室内的脏空气排出去,让室内外空气健康循环,彻底消除室内污染。

在公司管理方面,张跃着手推出远大的道德文化,即“七不一没有”原则:不污染环境、不剽窃技术、不蒙骗客户、不恶性竞争、不搞三角债、不偷税、不行贿、没有昧良心行为。

“这样折腾一两年,我开始下决心(卖掉飞机)。原来多半是我一个人或两个人出差用,后来我们的客户也用,我总感觉这个事情很严重。”张跃对《财经天下》周刊说,现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乘坐私人飞机。而如今住在远大城里的他,开的是一辆很小的智能车。

张跃以身作则,并希望他的员工像他一样都成为“地球卫士”。他起草并推出了《地球公民的生活态度》等上百万字的小册子,所有员工都必须遵守。比如,该册子规定:不去购买一次性用品、不买看了就扔的书与报、出行尽量骑自行车或坐公交车、不到万不得已不坐飞机、员工使用节能灯泡、少买外地食品与包装食品等。

在远大每个月一次的例会上,他也会用至少一半时间去谈论环保问题。

“糟糕的是,我自己感觉,骨干的高管并没有特别多地用他们的管理行为来关注环境,还是不够多,我还是有点失望。对于普通员工,到底到什么程度,我就更加不知道了。”张跃说,自己对员工在环保方面的付出并不满意。

在他看来,远大现在所有的商业行为都应该是环保的,“没有一丁点不是”。“事实上,现在社会中看到环保问题的人还真是不少,在精英人士里,每三个人里至少有一个是看见的,或者每10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人天天去说,但没有去做。而我就是去做,而且是举公司之力去做。你可以举自己之力,举全家之力,但我会举公司之力,因为我觉得这是大问题。总体来说,别人会说我幼稚,但如果每个企业都有这样的想法,这个社会就会有救。”

创新者”

在采访中,张跃多次提到自己是一位创新家,远大90%左右的创新都由他提出并实施。

“在我们这个时代,我是创新最多的人,是创新范围覆盖最广的人。”说完,他还特意提醒道:“(我说的是)全世界啊。别人说我吹就吹吧,10年以后再看。”

事实上,在很多场合,张跃都把“世界第一”挂在嘴边。在远大官网,设有专门的“永远第一”栏目。该栏目介绍说:“1988年创业以来,远大从未模仿过同行业技术,并且总是以颠覆性独创技术改写人类历史。”

现在,张跃同样要建造一幢“世界第一”的摩天大楼,这座建成后总高838米的世界第一高楼——天空城市,将比迪拜哈利法塔还高10米。更重要的是,以往需要5至10年才能建成的超高层建筑,天空城市只需7个月——两万人用4个月时间在工厂制造,3000人用3个月时间在施工现场安装。

“我要做世界第一高楼,然后让大家都来关注,建筑应该这样做。你不要做太矮的建筑,没人关注。”张跃对《财经天下》周刊说出他建造天空城市的初衷。

除了在高度上吸引眼球外,张跃的天空城市还创造出很多噱头,比如这座地下6层、地上202层的建筑可容纳3万人,集居住、工作、上学、工作、就医、文体娱乐于一楼;总体建筑成本只有同类建筑的一半;楼面占地率1%,人均占地4平方米,一幢楼为城市节约两平方公里绿地,减少2000量轿车,年减排二氧化碳12万吨……

外界对于张跃筹建这座世界第一高楼的称呼不一而足,有人称之为天空城市,有人称之为天空之城。对此,张跃说,它应该被称为天空城市,而不是天空之城。“我不喜欢‘天空之城’这种说法,什么什么‘之’是日本人的用法,中国人不用这个词,不要拿日本词嘛。”

据张跃介绍,包括天空城市在内,现如今远大的所有建筑项目都有远大可建负责完成。这家成立于2009年旨在环保和建筑之间寻找到合适契合点的分公司,现在已经是远大集团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我要把可建做成全世界最大的产业,这是我的目标,我要调动一切(资源)。”张跃说。

而对于为何选择进军建筑领域,张跃也有自己的说法。“2008年的汶川地震夺去了近10万人的生命,看到包括教学楼在内的粗制滥造房屋倒塌,我非常痛心,并决心要进入建筑领域。地震这么严重,我们要做事情,要有作为,混凝土结构不安全(的现实)已经确定无疑了。”

此后5月底到6月初的这一段时间,张跃到了美国、日本、德国等地去专门研究建筑的抗震问题。最终,他找到的答案是“钢结构”建筑——尽管这种结构建筑的长久安全性还存在不小的争议。除此之外,无论在德国、日本还是中国,钢结构的建筑成本都要高于混凝土建筑,同时,钢结构的构造、安装也需要更好的技能工人。不过,这些难题并未能阻止张跃。

“我们想在中国推广钢结构,这种结构在日本、美国推广得非常好,尤其是日本,80%的建筑都是钢结构,10%是木结构,只有百分之几是混凝土。因为日本意识到了,不能把垃圾留给后代。我们中国人没有意识到把垃圾留给后代意味着什么,如果把钢铁留给后代,就相当于是一座座金山、银行,而不是垃圾厂。”

在张跃看来,相对而言的高成本,是其他建筑商没有选择钢结构建筑的重要原因,而对于远大而言,这将不是问题。“我们进行工厂化,将价格降到比混凝土更便宜,便宜20%,甚至更多。我是这样的一个目标,本来是比别人贵20%,但现在是要便宜20%,我是要颠覆的。而且我们的房子空气好,还节省。”在建筑节能方面大做文章的张跃,还将远大自己发明的新风机等环保设备与建筑嫁接。

2009年3月,远大可建成立,这家新成立的公司以环保和建筑速度而很快为人所熟知。2010年,远大可建在24小时内建成了上海世博会远大馆的7层楼;远大城里的15层新方舟宾馆,仅仅用了6天建成;而在岳阳湘阴的30层T30酒店,也只用了15天建成。

为了探究远大可建的奥秘,我们参观了其位于岳阳湘阴的工厂。这里占地2000亩,大部分面积已经使用,6个大型的工厂依次排开。厂房里,工人们上班之前必须一字排开,声音洪亮地唱《可建之歌》。然后,他们开始忙碌地进行电焊、喷漆以及安装螺母作业。每个钢结构楼板据说有60平方米,而在它们被运走之前,这些楼板都已经安装好了排水系统及通风管道、LED灯等。

“90%的工作都在工厂完成,这就是为什么15天能建造T30酒店的原因。”远大可建客户经理姚岚说。

T30酒店位于工厂内,每个参观者在参观之前都要签署保密协议,然后被带到16层——T30酒店的设备间,据称这里的空气要比室外的空气好到20至100倍。随后,我们被带到了顶层,停机坪上并没有飞机,站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湘阴的全貌。工作人员不断拿出远大发明的生命手机检测室外空气指数与室内做对比,并提醒我们一定要拍下来。

事实上,这也是很多客户参观远大可建的固定流程,这些客户中还包括一些加盟商。据工作人员透露,截至目前,可建已经有安徽、山西等6家加盟商,其合作模式是,可建提供技术支持,并收取2亿至5亿元的加盟费。而当该项目未来进入运营状态后,远大可建还要从每平方米中收取100元特许经营费。毋庸置疑,远大可建的市场未来将会是一块大蛋糕。

但张跃并不满足,他把目光投向了下一个更能带来收益和话题的项目——天空城市。2012年6月5日,远大可建与长沙望城区政府签订了战略协议,宣布将在这里建造世界第一高楼“天空城市”。这座202层的建筑,将在7个月内完工。

去年7月18日,远大集团与中建五局签署天空城市项目施工总承包合同两天后,“天空城市基础开工典礼”在望城举行。为了验证超高建筑的可行性,除了天空城市,张跃还在远大城的对面建造97层的大楼。它的代号是J97,建成后将是中西部最高的大楼。

不过现在,这两个项目相继被政府相关部门叫停了。

“主要是航空方面没批准。我们这里离机场10公里,他们硬说我们这个项目挡了飞机起飞路线。其实没有那么回事的。他们已经阻拦我们这个项目5个月了,等于春节之前就要用了,但现在只好继续等下去。”张跃说。

毋庸置疑,天空城市计划甫一出炉就备受关注,并让张跃赚足了曝光率。不过,质疑声也接踵而来,最主要的质疑是诸多安全问题如何解决,这也是政府叫停该项目的原因之一。

最早天空城市准备立项的时候,湖南大学建筑学院院长魏春雨就到了张跃的办公室一起交流。张跃希望湖南大学可以提供技术方面的支持,而魏春雨则建议天空城市的结构、设备和大量的技术体系要由一个国际团队或者国内大的研究机构来对接。

“后来我看到的方案,是由张跃本人来画图,他在自己画。”魏春雨说。

此后,魏春雨还参与了政府组织对天空城市的前期评审,在评审会上,他感受到政府主管部门非常保守、谨慎。他发现,很多人都被天空城市的高度与速度吓到了,以至于他们仅凭这两条就否定了它。

在魏春雨看来,天空城市有很多积极意义,它不仅仅是一个财富标志,不是一栋写字楼,也不是一个酒店。“张跃是想做一个集约型的城市,他把过往的平摊地、平面化的城市往垂直向度发展,其实这跟建筑大师、现代主义的泰斗勒柯布希耶提出的明日光辉城市是完全一致的。张跃的天空城市是从本质上讨论人的生活:在高强度的城市,有没有可能不要那么多交通体系,在一个巨型空间里就能解决?这个本身肯定是节能的,这件事情肯定是好事。”魏春雨肯定了天空城市的积极意义。

不过,像魏春雨这样抱有积极支持态度的毕竟只是少数,很多拥有专业资质的工程师及规划界人士不断对天空城市提出质疑。一名注册结构工程师曾表示,张跃的模式实际上是“炒1930年代的冷饭”,总高度381米的帝国大厦已经是钢结构预制框架的极限,远大舍弃后来摩天大楼采用的混凝土筒体模式,注定无法成功。而另外一名建筑研究院人员也认为,张跃只存在成功的可能性,力学理论上是行得通的,但抗风、抗震的风险太大了。

“我们只是偷笑,任何人对我技术上的质疑我都会偷笑,因为总会给他看到的,最终他会自己打自己嘴巴。如果别人都说你会成功,那么你反倒缺乏一些乐趣。”面对质疑声,张跃如此回应。

提到天空城市何时开工,张跃显得有些无奈。“这要靠别人,要靠政府了,我是不能决定的。只能说天空城市100%通过了专家评审,和我的专家委员会的评审,这一点是坚信的。在技术上,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我。”他说。

  “校长”

的确,在远大,没有人敢质疑张跃,几乎每名员工提起他都毕恭毕敬,并且对于他的理念和做法从内心里表示赞同,甚至有些崇拜的倾向。某种意义上说,张跃用乌托邦式的道德经营理念将自己的远大集团打造成一个独立王国,而他就是这个国里面拥有绝对话语权的王。

在长沙县经济开发区,远大城就是这里的地标,当地人几乎无人不知,甚至一些出租车司机都感慨地说:“噢,那个‘金字塔’,那个张跃的‘国’。”

在距离远大城1000米左右的地方,一块石碑上的“远大城”三个字闪闪发光。进入远大城,大部分人都会被一座黄金色的金字塔建筑所吸引。员工介绍说,这个全端结构建筑是根据古埃及的胡夫金字塔缩建的。“总裁以前是学美术的,所以他对这种艺术的几何造型非常感兴趣,我们有好多建筑都是三角形的。”现在,湖南省工业旅游局已经把远大当作是一个工业旅游的定点单位,将来这栋建筑将供游客参观,在里面展示远大的发展历史、企业文化和理念等。

在远大城里,不仅设有停机坪、“新方舟”宾馆、“理想号”船形员工俱乐部,还有环境哲学院等机构,以及四幢分别按德国、日本、美国、西班牙风格建造的别墅和两幢从芬兰原装进口的小木屋。

在远大,没有员工称张跃为“张总”,所有人都口径一致地称他为“总裁”。这位美术出身的总裁,据传他能将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临摹得以假乱真。如今,他已将远大城描绘成另一个“理想国”。

“还达不到格格不入的程度,但是比起别的企业,(远大)确实有很大差异。”远大可建负责技术的员工朱志俊说。

在朱志俊胸口的员工卡上有一道白色的杠,这就意味着他的工龄不会超过5年。在远大,所有员工的职位和工作年限都是按“杠”与颜色来区分的。员工卡上方如果是酒红色那就是高管,蓝色是工人,紫色则是普通职员;如果工作不到一年没有杠,一道杠代表5年,而远大员工最多的是5道杠。在颜色与“杠”之间,每位员工还可以选择一条座右铭印在上面,张跃的是“完善自我”。

在远大,一张员工卡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比如,员工食堂是免费的,超市也没有售货员,全凭员工自觉刷卡消费。“我们养成一个很另类的习惯,都不带钱包,所有消费场所都可以刷员工卡。”远大可建客户经理熊志华说。

远大的管理苛刻同样让人印象深刻。

以军训为例,朱志俊刚加入远大时就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军训,并吃尽了苦头。在凌晨两三点钟,教官会突然来个紧急集合。“下面哨子响了,五分钟你必须来个紧急集合。集合以后就开始跑圈,跑个十圈左右,然后再回去休息。”朱志俊说。

如此高强度的军训,正与远大的理念相符,远大让员工“绝对服从”,任何时候都坚守“没有借口”的原则。在军训期间,每名员工都要背诵几万字的《员工守则》,而这份守则的起草人正是远大总裁张跃。

军训结束后,员工还要接受张跃的视频授课。据朱志俊透露,张跃授课的内容大多是有关远大企业文化、理念方面的。

“远大企业文化有一条就是绝对服从,员工要有绝对服从的这种习惯。”朱志俊说,有些人承受不了这样的文化,会主动退出。仅与朱志俊一起参加培训的员工就有三四十人离开。

远大《员工守则》规定:员工不许饮用24度以上的酒;每日至少刷牙2次,每次刷牙时间至少5分钟;只生1胎,并劝亲友只生1胎。甚至还有更夸张的规定,连员工离婚都得经过总裁批准。

作为总裁兼《员工守则》起草者,张跃表示:“当然有不理解的员工,特别多,那我们就没有办法。总之,我们这里很多做法跟外面的风气是不一样的。”

不过,朱志俊之所以要坚持下来,主要是因为这份工作经过层层筛选,仅面试就进行了五六轮,如果他轻易放弃觉得太可惜了。更重要的是,在看似苛刻的另一面,远大却提供了更好的待遇。

在远大,张跃给员工的收入要高出当地公务员5倍。“既然给这么多工资,就应该加班,我们是尊重员工的。”张跃说,远大公司的价值观集中体现在5个方面:健康、财富、情感、尊严和美感,而这些对员工来说或许称得上是另外一种福利。

以健康为例,远大有自己的农场、猪圈、鱼塘,平时吃的食物和水完全是自己生产的,能实现自给自足。其中,员工用水是统一的反渗透水,食物也完全是有机的,超市里提供的所有物品都是有机产品。此外,远大农场还专门开辟出一块地出来,划成小格子,所有远大员工都可以报名种植,公司免费向员工发放种子,并提供一些农具。

“我们称之为幸福农场,收成都归员工自己。但如果说隔段时间发现你没有去经营管理,那么将会有严厉的惩罚措施,而且以后就再也没有资格去做这个事情。”朱志俊说。

在食堂的管理上张跃同样遵循这一法则,食堂对所有员工免费,但如果有员工浪费则会惩罚两天不许在食堂吃饭,并会张贴其照片进行通报批评。在远大食堂的每一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提醒牌,上面写着:“节约光荣:不要剩下一粒饭、一丝菜、一勺汤汁、一滴酒,节约就是环保,这是远大企业文化。”

而在宿舍管理上,被子怎么叠,茶杯、毛巾怎么放,桌子要多久擦一次等都有严格的规定,如果有员工违反都会受到处罚,并张贴他们的照片进行通报批评。

以4月11日至4月25日为例,仅仅十几天,远大可建就有57位员工受到处罚,其犯错情况令人匪夷所思:有的员工是因为未参加升旗仪式,有的员工是未交工作总结,有的员工则因为上班时间打瞌睡,还有一位员工因为上班时间吃槟榔,被记“大过”通报批评。

“说实话有点像在学校,有点像高中,大学的话可能比较散漫一点,这里则不是。”在朱志俊眼里,远大集团就像是一所中学,而作为总裁的张跃,多少有点像是这所中学的校长。他甚至会将挂在自己墙上的口号和标语,以例会等各种方式传递给员工,而员工则会将它们贴在自己办公桌的玻璃上自勉。

作为最高管理层,张跃要牢牢控制远大及其员工,以此实现他的理想和目标。在远大城里,他还竖立了43座雕像来纪念他的偶像们:拿破仑、邓小平、孔子、亚里士多德、柏拉图、毕达哥拉斯、弗雷德里克·温斯洛·泰勒等。

“我的身材跟他(拿破仑)一模一样,1.64米,他有一句话让我记了一辈子,他说人睡三个小时是天才,睡四个小时是傻瓜,睡五个小时那简直就是笨蛋。他就认为睡眠是耽误生命的,小时候我对这句话印象特别深刻。”提起拿破仑,张跃难掩兴奋之情,他称自己现在的作息时间都在向拿破仑看齐,睡得越来越少。即使是晚上10点后,很多高管还会去找张跃签字,而有时他甚至会将一些媒体的采访安排得更晚。

  “实干家”

“反正我是这样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做不了的事,只要我想做。”有着极强控制欲的张跃,不仅塑造了远大独特的企业文化和自己在公司一言九鼎的地位,也带领远大在过去这些年走出了一条明显带有他个人特色的商业化之路。

他坚称自己不同于那些投机者,是个典型的实干家,这一点在远大的资金链条上就能体现出来。“我会赚钱,也会花钱,我从来不直接管钱,但有一点,(远大)20年来没有做一分钱的风险投资。”张跃说,总高838米的天空城市将耗资90亿元,不过他却并不担心这笔资金的筹备:远大会出资20亿元至30亿元,其他资金来自机构投资者。

在他看来,企业远离资本市场拥有诸多好处,并早早宣称远大永不上市。但是,张跃的这种做法也让远大错失了很多机会。2006年,远大的销售额就达到了46亿元,但此后,其业绩并没有显著增长,一直维持在50亿元上下。

反观格力空调,其去年营业总收入1200.43亿元,较2012年同期增长19.91%,利润总额更是达到了惊人的128.92亿元。

这些数据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张跃,他也曾想让远大换种活法。2011年,当地的《潇湘晨报》曾向远大集团求证上市事宜。远大上市筹委会主任杨瑜证实,远大将打破远离资本市场的传统,计划在2012年上市。

看起来,这次上市传闻有可能与远大可建有关。但是,随后天空城市命运多舛迟迟没有得到政府的批复,所以张跃的上市计划也暂时搁浅。

“你要求证的话,我告诉你,还是不上市。现在不打算上市,不是永不上市,而是现在完全没有纳入议程。”张跃对《财经天下》周刊说,“我们平时想的都是我们自己工作,因为上市主要是没钱生存不下去,或者发展更大更快,我们这两种动机不强。”

张跃称,他很欣赏欧洲的一些企业,尽管规模较小,但能保持理性。“一个公司一旦上市,唯一关注的就是效益,而且是近期效益,不会是长期效益。”张跃说,上市会让他失去对远大的控制,这是他极其不愿意看到的。

“你完全把决策权给了别人,可能在经营方向上不是我们所需要的,也可能不再是我们自己确立原则,我们原本立定的那些理想都有丧失的可能……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是,欧洲不少酒庄苦心经营了好多代,但最终还是被后代卖掉了。”说到这里,酷爱红酒的张跃拿欧洲的酒庄打起了比喻。“价值观变了,(后代)他不想做农业,不想过田园生活,想到闹市里过时尚、热闹、高消费、花样百出、花天酒地的生活,他就要把老祖宗的基业卖掉。”

当被问及是否担心儿子或接班人接手远大后作出他不愿看到的改变时,张跃回应道:“还没有考虑培养接班人,我还这么年轻,早得很呢。”他说,接班人将会在远大内部产生,而不会是他的儿子,因为儿子的兴趣不在企业管理上。

“他(接班人)要在我们的氛围下熏陶很多年,血管里流着我们的文化血液,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把这个公司经营好。如果在这方面不够有毅力,公司三五年就丧失了自己的文化,这个公司就没有意义了。虽然它还叫远大,甚至还生产着那些产品,那它的价值就慢慢丧失了,也可能在经营上一败涂地。”张跃最看重的是,这位接班人要继承远大的文化传统,不能改变远大既定的方向。“所以现在我要找一个跟我一样有利他思想的人并不容易,这也是接班人比较难找的原因。但话说回来,如果远大找不到,其他地方就更找不到。”

张跃说,对于接班人人选,他有绝对的话语权,就如他在远大其他各项事务上的绝对话语权一样。在远大公司,各种各样的签字权张跃都牢牢地控制在手里,甚至连公司内部的各种印刷品他也必须全部过目。

这是张跃性格的一个典型特征,他只会按照自己既定的逻辑行事,别人休想来打断、干扰或质疑他。一个细节是,当张跃提出天空城市的构想时,远大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如今,即便天空城市依然并未动工、张跃和远大集团将要面临信誉扫地的窘境,但公司内部依然没有人敢对张跃当初的决定提出半点质疑。

原本按照对外公布的计划,今年4月,他的“世界第一高楼”天空城市就会在长沙落成,“5月份人就住进去了,到7月份的时候,这里面已经是熙熙攘攘、灯火通明、鸟语花香的一个地方了”。但时至如今,张跃的承诺依然没有兑现,选址地现在只是一片荒地。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张跃都在极力推动这个项目,他所面对的质疑与阻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就在接受我们采访前,他刚刚与长沙市政府相关人员开了一个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议,极力说服各方对天空城市开绿灯——这也是张跃过去几个月来最重要的工作内容。

“坏人很多,不管它了。”关于天空城市被推迟的原因,张跃对《财经天下》周刊说,“我们触及的人太多,坏人太多,敌人太多,可能我们得罪了整个行业,而不是某个个体。”

不过,他随即话锋一转:“这些(敌人)我不太担心,我最终担心的还是我自己。十年二十年以后,我这个产业能否广泛推广?能否造福全人类?这取决于我的产品够不够好,取决于我在政策研究和项目推动方面是否下足了功夫。我也经常有抱怨,抱怨我们遇到了阻力,这些人不该阻挡我们。但这都是偶然因素,内心里我是知道的:只要把自己提炼到最高水平,就能实现你所希望实现的理想。”

  张跃:

  做正确、伟大的事

  远比做有效率的事重要

访谈

《财经天下》周刊=EW

张跃=ZY

EW:你跟其他企业家有何不同?

ZY:我跟经济经常是背道(而驰)的,或者是叫反调的。时代不同了,我们国家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经济问题了,10年前、30年以前一定是经济问题,甚至可以说是生存问题,现在我们已经升级了,现在应该是一个生存环境的问题。最初的生存讲究的是温饱,现在的生存是讲我们的健康、我们的幸福。但大部分财经类的人物关心的不是这个,还在关心经济。

EW:所以,关注环保是远大的使命吗?

ZY:这不是远大不远大的,每一个清醒的人都应该看到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我见过的人很多,发现大家每天都在忧虑这种问题,但忧虑归忧虑,没有行动。为什么不可以自己行动呢?比如马云[微博],他也在忧虑环境问题,因为小小的东西需要很多东西包装它才能邮寄。

这是我看到的问题,我看到的问题不是别人看到的问题,问题就在这里。

EW:具体来说,你是如何去做的?

ZY:孔夫子说,每天他自省三次,其中有一个问题是“传不习乎”,大意是自己说的是否真正做到。我们看到环保问题的人还真是不少,在精英人士里,每三个人里至少有一个是看见的,或者每10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人天天去说,但没有去做。我就是去做,而且是举公司之力去做。你可以举自己之力、举全家之力,但我会举公司之力,因为我觉得这是大问题。总体来说,别人会说我幼稚,但如果每个企业都有这样的想法,这个社会就会有救。

就我自己来说,我之前有好几架私人飞机,现在只剩下三架,而且其中有两架是锁在机库里的,只有一架偶尔用来应急,但也绝不会是娱乐性的应用。有些人认为我是理想主义,有些人认为我是狭隘,光关注环境没有关注社会,穷人谈温饱,富人谈环保,这都是不对的。穷人更需要环保,因为他更治不起病。目前这种环境下,就是一个理性不理性的问题。目前的社会方向就是不断通过消耗资源来递增经济增长,后果可能是失业人口越来越多。

EW:你也会把环保理念灌输给员工?

ZY:我不是特别了解员工表现,但我大会小会都会说这个问题。每个月都有一次例会,我会用至少一半时间去谈论这个问题。糟糕的是,我感觉骨干高管关注环境还是不够多,我还是有点失望。总之,我们这里很多做法跟外面的风气是不一样的。比如说,不买轿车我们会给他奖励,我们给员工的停车位限死了就那么多,你要买就自己去找停车位吧。有些人抱怨很大,甚至要辞职。你辞职就辞职,就是不给车位。

当然有不理解的员工,特别多,那我们就没有办法。买车对工作很方便的,提高工作效率,我们曾经是给车补的,但现在反过来,不能让他买,我们已经被汽车堆满了。如果我们不控制二氧化碳排放,就会达到美国的水平,美国大概是25吨,中国是6吨多。一旦气候体系崩溃,经济就不要再谈了,没有什么可以支撑了。

EW:我们采访得知,你在公司里会规定不准员工染发,是这样吗?

ZY:不会,但我会提醒一些人别去染发。我经常给几个人检测头发上的甲醛,你一检测,他们就有压力。我之前是打摩丝的,现在不打了,不是因为污染别人,而是怕被吸附在衣服上,会有副作用。现在人很喜欢染发,60岁还染呢,这些人都没有觉悟,没意识到健康是最重要的。从这一点能看得出,现在社会有觉悟的人还是很少。那天我看到一个女的,不到50岁,有一半白头发,我觉得这很好,童颜鹤发,很美。现在男人10个有8个要染发的,女的是10个有10个。

EW: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环保问题?

ZY:大概10多年前,我是被气候问题给镇住的。原来我觉得一个企业的力量太小,而且我们企业没发展到一定规模,但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如果我不行动,别人也不行动。

EW:拿公司之力来做环保是不是很冒险?

ZY:如果拿一部分来冒险,是冒得起的,马云拿出30%也冒得起,他有那么大的资本,或者他是不是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人不觉悟不行,都有一个过程。

EW:远大的建筑在环保上有哪些特色?

ZY:建筑里有很多很多问题,但我至少可以把建筑里的保温问题解决好,解决好保温问题就像找到了一把钥匙,整个地球上的能耗哗地一下子就降下来了。发达国家的能耗很高,而建筑能耗占到整个能耗的50%,如果把这个降到三分之二甚至五分之四都有可能。如果降到五分之四,整个地球的能耗就降下来了。

但我发现,这把钥匙没用,大家觉得没有技术含量,往往农民工都能做,很难产生经济行为,很难产生企业规模化效益,很难产生某一集团、组织的商业利益,这种事情就不会有人做。

EW:对可建有什么目标?

ZY:我要把可建做成全世界最大的产业,这是我的目标,我要调动一切(资源)。未来的建筑是可以重复利用的,不是建筑垃圾,我要考虑我们地球能不能保得住,既然这些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我为什么不调动一切资源去做呢?为什么不采取一切行动来推动呢?所以我第一个推动就是202层高楼,我要做世界第一高楼。然后让大家都来关注,建筑应该这样做,你要做小的建筑就没人关注。

EW:天空城市那么大的项目,资金怎么办?

ZY:我会赚钱会花钱,我从来不直接管钱,但有一点,我从来不会让公司陷进一分钱的风险投资。好的方面是我们没有资金安全问题,很多人弄不好资金链断了,公司经营不下去了。什么都有得必有失,我们没有三角债,卖中央空调那么大的设备,卖可建那么大的房子,我的三角债是零。我反对机会主义,任何形式的机会主义都反对,我是实干家。

我有一个可以100%调动的团队,我的任何想法都有人帮我实现,这点很重要。有些人有想法没团队,有的人有团队没想法,而我两者结合得比较好。当然,你得舍得花钱。我的钱没有用在任何歪门邪道上,都用在研发上,研发很花钱,平常说研发3%都不够的,可能会用到20%。

EW:天空城市与冯仑的立体城市有什么区别?

ZY:立体城市就是立体的,买下来也是立体的,天空城市它是高的,立体城市把路架在中间,我们不是一回事。我们是工业,它们是商业,两回事,没有任何联系。但有一点,我们俩的理念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不为赚钱而做事,或者说是不为赚钱而赚钱,冯仑也是有理想色彩的一个人。他不是一般的房地产商人,一般的人就做项目、赚钱好了。

EW:外界不少专业人士对天空城市的安全性提出质疑,你有什么回应?

ZY:那你管他?疯子说什么你由他去嘛,你要跟疯子较真吗?

EW:现在看来,天空城市何时完工还是个未知数?

ZY:说到做不到的事情还是不少,世界上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人很多。

EW:没有想过上市,把企业做大一些?

ZY:规模大不大无所谓的,也有不少比远大小,但却活得很健康的企业。谁会为自己胖不胖而忧虑呢,那都是一部分人的病态心理。从企业经营角度来说,它要令人愉快,企业如果不令人愉快,尽管是有效率、赚钱的,它对人类也不是特别重要。我要做愉快的事情,让经营者、员工乐在其中的事情,做正确、伟大的事远比做有效率的事情重要。如果大的事情牺牲了它的正确性,我宁可不做大的,这个抉择很简单。

最好不要谈经济,因为经济在我们这里没有亮点,如果谈经济你可以去找马云,他的亮点比较多。我们就谈我们所关心的事情,或者说其他人没关注的事情。

EW:和弟弟张剑的关系怎么样?

ZY:我们的关系蛮好,天天交流,话题有时候涉及技术、采购,我们都搞采购联盟。我们在工厂化的方式、理念上都是一样的,只是说他做30层以下的建筑,我做60层以上的建筑, 31层到60层的留给别人去做。

EW:为什么在远大到处都写“认真”二字?

ZY:中国人对知识非常不认真,拉100个外国人跟100个中国人相比,90个外国人是认真的,而中国只有10个人。西方文化对知识、文字、数字都很认真,中国人太感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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