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片：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念念》感人走心口碑升级，排片却只1%-2%。晨报记者 彭骥

4月30日，《何以笙箫默》、《赤道》、《闯入者》、《念念》4部新片上映。五一小长假过后，票房上，前两部分别累计2.33亿元、1.28亿元，后两部分别累计380万元、500万元； 口碑则正与票房成反比。期间，《闯入者》导演王小帅、《念念》导演张艾嘉齐齐发声明，前者抗议影院排片太少，后者接受现实但不认为失败。为什么“叫好却不叫座”，这一古老的话题再度激发舆论对行业形态的关注。

不满排片，寻找观众

据悉，今年五一档三天内地电影票房收入6.24亿元，创下历年新高。票房冠军《速度与激情7》，即便上映超过20天，依然保持高速增长，三天斩获1.74亿元。而《闯入者》、《念念》等口碑不错的文艺片则遭遇票房滑铁卢。其中，《何以笙箫默》、《赤道》拿下约半数的排片，《闯入者》、《念念》排片量徘徊在1%-2%之间。为此，王小帅写下声明“请你挺我”，表示曾预计《闯入者》应有8%-10%的排片量，但在市场中并未遭遇公正对待，尚未被观众检验就被判处“死刑”，“这是一场事先张扬的谋杀案”。王小帅坦言自己是在震惊、沮丧和绝望中度过的：“4月30日是我拍电影以来最黑暗的一天，让我看到所有的努力遭遇了一个如此冷冰冰的现实。未来能不能再从事电影我都会怀疑，我挺绝望的。”王小帅声明发表后，获得贾樟柯、娄烨等文艺片导演的力挺，将矛头指向“不公平，不合理”的市场安排。明星们也表态支持。范冰冰表示：“很喜欢的一部片，奈何排片不理想，大家多多支持，赶紧去看。”高圆圆更是表明态度：“我们都是你的观众！”

接受事实，不认失败

无独有偶，作为张艾嘉重返大银幕的作品，《念念》 尽管口碑不错，但票房惨淡。为此，张艾嘉发表微博声明：“我说过成功在字典里的意思就是‘把事情做好’。而我们存在的意义在于继续把自己的工作当一回事，有一份尊重去做好它。我接受票房的事实，但不认为这是失败。感谢所有相信真善美的同路人。我们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有走得更坚定，更艰困，更清晰，更真诚，直到最后一刻。”一番话引来不少圈内人的唏嘘，无数媒体、影评人、业内人士转发，点赞。制片人叶如芬回应：“百分百同意，对我来说，这也是面对电影的信念。”张艾嘉的弟子刘若英、李心洁也纷纷转发，配文“我师父”并竖起大拇指。

相比王小帅，张艾嘉的声明以豁达境界更胜一筹。然而，张艾嘉不避讳《念念》离主流市场有点远，但必须存在：“大家一直都很紧张文艺片，好像文艺片是毒药一样。我不太喜欢骗观众，文艺片不是丢人的电影，我40多年的电影生涯里都是在拍文艺片，我还站在这里。文艺片是能和大家分享太多心灵上的东西的电影方式，文艺片是可以造就很多好演员的影片模式，它必须要存在。”

亲近市场，票房落空

说起来，王小帅对“叫好不叫座”的尴尬并不陌生，从2005年的《青红》、2008年的《左右》 再到2011年的《我11》，无一不如此。但这次，王小帅之所以大动肝火，与他努力亲近市场却依然落空的失望有关。王小帅说：“我这次看到整个营销做到这个份上，这么辛苦这么多人投入，比我们制作电影要困难得多，到最后一个环节，最后一脚要踩入门槛，门踢不开。”有评论认为，《闯入者》的营销宣传较之王小帅此前作品用力太多，包括邀请到李志和尚雯婕演唱主题曲、与电商合作提前半个月预售、与打车软件合作送打车券等，但大量动作并没有抓住“自己的观众”，没有照顾到该片首先应辐射的中老年人群。影评人鸿水称，《闯入者》显然不是年轻观众的菜，受众基本集中在50-70年代生人，可现在的主流电影观众的年龄在21岁，“导演要学会敬畏市场，尊重观众，世界这么大，别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娱自乐”。

上座率低，影响排片

媒体人喻德术认为，王小帅对待市场还不够理智，“问题很简单，院线经理们背负着成本压力和业绩考核，他们需要最大限度地赚钱，哪部片子看的人多就给哪部片子多排片。以5月3日为例，《闯入者》在全国的排片比例为1.38%，共放映1721场，票房约为110万元。如果按35元的平均票价计算，每场约有18.26个人观看。相比之下，《何以笙箫默》的排片比例为29.91%，共放映37407场，产生票房3400万元；同样按35元平均票价计算，每场约有25.97人观看。两部片平均每场差了接近8人，如果您是院线经理，该怎么办？”另外，他也认为，目前中国电影市场本来就不太成熟，“如果说到‘公平’，比如一些国外成熟市场单片排片最多不能超过30%，小片也会有一定份额且放映期限有一定保证，比如韩国每年大约会放映1000部电影。可是中国一年才放映300多部，中国市场本来就不是一个公平的市场，还有大量的电影被挡在外面进不来”。

对于王小帅的“谋杀论”，有院线经理不同意，认为“排片不公”的言论是不顾及商业游戏规则地“绑架院线的生存和利益”，直言院线排片跟上座率密切相关：“别忘记院线那么贵的租金、那么高的运营费，是依靠什么电影撑起来的。”一位影院经理表示，他本人很喜欢《念念》，但影院必须要考虑上座率，“我们在11点排了一场《念念》，但上座率极低。在五一这样分秒必争的黄金档，从影院业绩考虑，只能是让商业卖座片占据绝大多数的场次。”

不断革新，另辟蹊径

《闯入者》和《念念》这样的“叫好不叫座”困局，不是第一次出现，更不会是最后一次出现。这样的问题，也不只在中国出现，在美国、法国等都有，只是目前中国电影市场因为还不够成熟而表现得更为残酷，尚不像欧美一些国家那样拥有系统化的文艺片院线。然而，更多评论认为，成长中的中国电影应该百花齐放，容纳不同的题材、样式、风格和语言体系，广阔的市场与活跃的生产力，更为重要； 作为经验丰富、素养较高的资深电影创作者，在社会变化、观众更新等背景下，如果想在市场上有所作为，应该不断革新自己的语言，为价值观找到有效的方法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