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妈妈躺病床上，才明白人真是一瞬间变老的

周五我爸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和练文璟小朋友斗智斗勇，他想看《汪汪队立大功》，我不肯。一边和他讲条件，一边漫不经心的听我爸说话。忽然听到他说我妈要做手术，我有点愣住了，脱口而出：“真的假的？”我爸说：“真的，这还能骗你？”拿着手机，我有点懵。

要知道，我妈这些天有事来了一趟北京，在我这边住了几天就急着要回家，说是住不惯。以为她想去我妹家看陶小宝，所以也没有挽留。

结果刚回武汉，就查出来了要做手术。爸爸说她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没有告诉我。

妈妈到武汉后都没去我妹家就去医院检查了，腮腺混合瘤，医生很快给出了结论，要开刀做手术。在我爸给我打电话之前，已经在医院办好了住院手术。

迅速联系我妹，她也震惊。我们两姐妹视频里苦笑，妈妈脸上长了个包半年多了，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也没多说什么，商量方案怎么照顾最好。都是有家有小还要上班的人，怎样都没有特别妥当的安排。最后决定她先请假照顾我妈，我周日晚上火车，周一大早到武汉。

那天在去武汉的夜车上，和练文璟视频，他很委屈：“妈妈我想你了，你怎么自己坐火车去了呢？”安慰了两句又高兴起来，带着点期待：“我明天和你一起坐火车好不好？”

两岁半的他，并不懂得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这也是我们第一次不得已的分离，我只能笑着安慰他，和他保证过几天回去，然后挂掉电话，默默的哭成狗。

上有老下有小并不可怕，可是我妈一生病，便捉襟见肘了。

人到中年，一地鸡毛。

个中况味，百感交集。

还好，我妈的手术一切顺利。可是被吓到了，一辈子没有什么大病，老了忽然挨上一刀，精神很是委顿。

医院的条件不算特别好，我妈床位挨着窗户，精神好点的时候她站在窗边，看看东湖，偶尔有游船经过还指给我们看。

阳光斜斜的倾洒下来，照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那些灰白的颜色很刺眼。做完手术后整个头部被绷带裹着，有几分不自觉的狼狈，看上去有些心酸。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之前，心里还总觉得我妈才四五十岁，身体挺好，说话中气十足。想象中的妈妈，是健康爽朗的，是风风火火张罗家中大小事，还老替我们瞎操心的妈妈。

可是现在才发现并不是那样。离家这么多年了，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独立，足够冷静了。可是听到妈妈要动手术的时候，还是一下子慌了手脚。惊恐，震惊，不敢置信。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妈已经六十二了，老了，身体不好了。

村上春树说：“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曾经，我并不懂这句话。

可是，看着妈妈躺病床上的时候，那一瞬间，我懂了。

时光是这样残酷的一点一点侵蚀，而我们还恍然不自知，以为她们依旧是可以替我们挡风遮雨无所不能的妈妈。

出院后在我妹家住下，我和我妈睡一屋，床不够大，我怕自己晚上睡觉不老实碰到她脸上伤口，又怕她晚上万一有点啥事叫不到人。于是，打了个地铺陪着她。

离家后来北京上学工作定居，十几年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妈妈睡一起，不知道她晚上睡着睡着会习惯性的咳嗽，不知道她那么怕冷，武汉十几度的晚上，她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

本想着我妈还没拆线，我可以端茶倒水，照顾好她。可实际上是我妈起身给我盖了几次被子，我还迷迷糊糊的问她怎么了。（爸妈营微信号：bamaying）

妈妈并不是那种特别和蔼可亲的，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老了爱唠叨。所以从我上大学之后，便习惯了报喜不报忧，免得她操心。其实，爸爸妈妈对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有个病痛什么的，电话里总不说，家里短什么缺什么更是不提。我们买东西回去，就总骂我们浪费钱，可没过两天我爸又会告诉我，我妈跟邻居炫耀这是女儿寄回来的。

去年冬天妈妈想孩子了，在我们这边住了些天，发现练文璟爱吃青豆，因为不是当季的，超市卖的贵，七八十一斤，还总买不到好的。回家后和我爸一合计，开春了他们俩就找了块地给种上了，四月份给我们寄过来一大箱子，好几十斤，我说太多了，让他们以后别弄了，快递费还老贵。我妈竖起眉毛就骂我：“要你管，孩子爱吃，这个自己种的，好吃又健康！”

生儿养女一辈子，好不容易现在孩子大了不用操心了，却又开始为孙辈费心。离得远不能老见面，每次视频看到孩子，都舍不得挂，想多看两眼孩子。练文璟叫声姥姥姥爷，他们就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妈妈出院后，我们商量着等她好了出国玩一趟。我妈不愿意：“不要不要，哪里都不想去，把孩子带回来过年就好。”我们安慰她肯定都会回去，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年。我们知道，爸妈不是不想出去玩，是怕浪费钱。于是私底下，也开始筹划着带他们出游的事情了。

妈妈老了，可是感谢还有岁月让我们相守。

小的时候，爸爸妈妈照顾我们起居，带我们出去玩。

现在，他们老了，换我们像哄孩子一样照顾他们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愿我们，都不要感受“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苦，愿我们的父母，都能健康一点，再健康一点。

作者：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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