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成才率低 《好声音》对音乐产业意义有限

本报记者 李红艳

“中国音乐界目前面临胶着、断层、萎靡不振、心灰意冷的状况，我们正在做的，是联手一线流行音乐人振兴中国流行音乐，为音乐新人保驾护航。”《中国好声音》总导演金磊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这样说。节目组强调，这不是一个选秀节目，而是一个励志类专业音乐评论节目，要发掘最有潜质的新人，积极应对日渐式微的唱片工业。然而，它真的能成为内地流行乐坛的助推剂吗？风起云涌的各种音乐类选秀节目，又能在多大程度上让原本萎靡不振的音乐产业有所回暖呢？

选秀“成才率”太低

23岁的成都女孩徐海星(微博)，一曲《花木兰》主题曲《自己》，唱功令人惊叹；自称“街头艺人”的台北盲人选手张玉霞，声线酷似邓丽君，她自弹自唱的《独上西楼》令人动容。此外，“赤脚女孩”黄鹤的英文摇滚活力四射，多亮演唱的苏打绿(微博)《小情歌》豪放不羁，而李代沫版的《我的歌声里》有着沧海桑田般的深情……《中国好声音》开播至今，为观众带来了不少“好声音”，选手们不问出处，好坏全凭一副好嗓子、一份好唱功。

大多数选手在作自我陈述时，都说自己想当歌手。然而，就像其中一位选手邹宏宇发出的叩问：“我的嗓音能否唱出属于我的未来？”他们真的能凭借一档选秀节目走上职业歌手的道路吗？

“选秀的确是乐坛新人的重要来源之一，比如之前的李宇春、张靓颖(微博)，都是选秀出身。在选秀节目之前，新人更多是依靠自荐，或是朋友介绍，音乐总监们的案头上总是堆满了各种音乐小样。如今，选秀节目让这一渠道变得有规律、大众化了。”在恒大音乐公司董事总经理宋柯看来，《中国好声音》将大众的关注度拉回到歌唱上来，告诉人们应该尊重声音，尊重歌手，尊重作品，“这是一个好趋势”。然而，他对这样的节目究竟能够捧出几个李宇春，心里也是打了问号的，“选秀节目的‘成才率’太低了，其实这也是音乐这个行业的普遍规律，超级大腕好几年才出一个。” 

相比往年的一些选秀节目，《中国好声音》确实网罗到许多优质声音，中唱艺能音乐公司董事总经理刘思齐(微博)非常看好其中几位，不过，说到签下来做职业歌手，他直摇头，“不敢签啊！说实话，目前国内并不缺歌唱人才，但就现阶段的音乐环境而言，他们对音乐产业的价值并不大，这不是个人问题，而是整个音乐行业的问题，产业链和盈利模式都不复存在，很难把一个新人做出来，除非他(她)真的惊为天人。”

其实，《中国好声音》的选手都可谓优中选优，是节目组几个月来在国内以“地毯式搜索”方式挖出来的，涉及酒吧、演艺场所、专业院校等；或邀请圈内人士、音乐公司推荐。其中很多选手本身就是歌手，或曾经是歌手(包括酒吧歌手)。资深乐评人王磊就认识其中的多位选手，“他们当中一些人不只参加过一档选秀节目，而且签过公司、出过单曲，甚至有的出过不只一张专辑。遗憾的是，他们在歌坛上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节目方自己的游戏

浙江卫视(微博)《中国好声音》、青海卫视(微博)《花儿朵朵》、云南卫视《完美声音》、山东卫视(微博)《天籁之声》、湖南卫视(微博)《天声一队》、东方卫视(微博)《声动亚洲》、深圳卫视《The Sing-Off清唱团》、广西卫视《一声所爱大地飞歌》……似乎一夜之间，音乐类选秀节目遍地开花。

“选秀节目，不管以何种形式出现，本质上都只是一个全民娱乐、电视节目娱乐化的产物，要说给唱片工业输送人才，简直太难了。也许，选手中会有个别人，因为有了知名度而被经纪公司签约，但大多数都会随着节目的结束而‘销声匿迹’。”王磊直言不讳。今年的各档音乐选秀节目，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评委一个比一个大牌，刘欢、那英(微博)、高晓松(微博)、孙楠(微博)、谭咏麟(微博)、杨坤(微博)、庾澄庆(微博)等一线音乐人，让各家卫视的节目颇为养眼，这无疑为节目增加了收视砝码。

英国版《The Voice》在苹果专卖店提供参赛歌手歌曲的数字音乐下载，每首歌曲0.99-2.99英镑不等，从而收回了成本。《中国好声音》参考了英国版的成功经验，与中国移动合作，提供学员演唱歌曲的彩铃下载业务。为此，《中国好声音》买下了所有参赛学员演唱歌曲的使用版权，耗资不菲。另据了解，他们制定了一系列计划，将为导师选中的优秀学员制作专辑，国内外演唱会巡演计划也已排上日程。

《中国好声音》认为，此举是让学员接受市场的检验。不过，在一位业内人士看来，此举纯粹是商业目的，“对国内选秀节目而言，造星不是主要目的，收视才是第一位，对选手‘利用’多于‘培养’。所以说，选秀节目与音乐产业有一定关联，但很有限，基本上是节目方自己的游戏。”

刘思齐也认为：“选秀节目就是一个秀，它的初衷就是收视率，这无可厚非。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的选手拥有了一定的商业价值，可能会被音乐公司‘摘现成果儿’，然后和节目方一起共享商业价值产生的利益。”在他看来，音乐公司这时仅仅扮演着“沾光”的角色。

选秀光环只是泡沫

从某种意义上说，选秀节目推出的优质选手仅是“半成品”，后续需要一个完整的作为“深加工”的流水线，最终推出“成品”——娱乐明星，并且还要辅以粉丝营销，维持品牌的延续性。

在大洋彼岸，《美国偶像》得以开播十几季而长盛不衰，就要归功于完善的产业链。在这条成熟的唱片工业链条中，优胜者有的荣获格莱美音乐奖最佳流行女歌手奖，有的获得金球奖及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或是唱片卖到双白金销量。

反观国内，选秀与音乐产业的脱节暴露出娱乐产业的后继乏力。很多选秀明星一夜成名后，没有一个完善的造星机制来“呵护”，签约、创作、营销等各个环节彼此脱节，以至于选秀艺人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目前，已在歌坛占据一席之地的选秀出身的歌手，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李宇春、张靓颖、周笔畅(微博)、尚雯婕(微博)、何洁(微博)等。男歌手方面，大约也就是张杰(微博)、陈楚生(微博)、魏晨(微博)了，数不过5位。”刘思齐说。

近两年，一批唱片公司、音乐公司倒掉，就连宋柯操刀的太合麦田(微博)音乐公司也宣布不签艺人，不出专辑，转而依靠版权资源，打造终端产品来寻求新的盈利模式。“在现今的音乐市场环境下，专辑卖不动，版权难维护，传统唱片公司只能依靠给歌手做经纪来赚钱。传统唱片公司的营销模式早就没有商业价值了，数字音乐也担当不起唱片公司经济来源的重任。”宋柯说。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选秀节目的“衍生产品”，每年涌现出那么多选秀艺人，自然很难找到“婆家”，多数处于“走个小穴，代个小言，参加个小活动”的境地。一位选秀艺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选秀的光环对我们而言，如同一时的酒足饭饱，此后便是长时间的食不果腹。” 

“音乐产业链断裂的另一个表现是人与歌处于分立状态，很多歌手在‘人保歌’、‘人红歌不红’的同时，因为缺乏作品，人气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走低，被淹没在人群之中。这自然会影响音乐产业的可持续发展。还有，即便是‘歌保人’，也多是口水歌保人，产业价值很低，也不会长久。”刘思齐说。

还有不少选秀艺人干脆转行。据王磊透露，当年与李宇春、何洁同届参加《超级女声》的冯家妹，如今自己开了一家火锅店，经营得有声有色，但距离当歌手的梦想已相去甚远。

“如果你的梦想是唱歌，那么先去赚钱，等赚足了钱再回来拾起自己的梦想。”这是刘思齐经常跟一些新人说的话。在他看来，就目前的音乐产业环境而言，新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他们的音乐梦想恰恰就在这个行业内走向破碎。“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好声音》之类的音乐类选秀节目，对流行音乐产业而言的意义实在太有限了。因为这个行业真的不是靠一支兴奋剂就能激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