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大师”会取代神奇的“变声术”吗？

最近，朱亚文在湖南卫视声音魅力竞演真人秀节目《声临其境》中温情款款地轻呼的那句“宝贝儿”，让很多女观众都醉了。其实在《演员的诞生》中拿到总冠军的周一围也在《声临其境》中出彩。昨晚，节目又迎来徐帆、韩雪、贾静雯、马思纯四位“迷人女声”，以不同的艺术形象各显芳华。对于这波“配音热”，扬子晚报记者也采访专业人士，听听他们从中“听”出了什么。

扬子晚报记者 张楠

魅力声咖羞臊了“数字小姐”？

解读：配音是一种情怀， 人工智能无法取代情感表达

节目中，赵立新玩转多国语言，饰演《军师联盟》中曹操的唐国强在不看画面对口型的情况下，也将人物台词配得分毫不差。这都给节目带来看点，却与圈内另一种风气形成鲜明对比。

不止一位演员在受访中提及“数字小姐”这种不走心不敬业的演员，对戏时用数字1234567来逃避背台词。对此，中国煤矿文工团配音演员阿木古郎告诉记者，这在业内算是个别现象。大多情况是，演员的声音未必符合人物的气质，需要配音演员来诠释。比如电视上听到“中国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就来自前辈配音大拿李易，“他们的声音演绎甚至超过剧中演员，戏剧效果更强。”“不管怎么说，演员讲究‘声台形表’，声音修养和语言能力，还是排在第一位的。”阿木说，有综艺节目关注“配音”，“我们会关注，毕竟这是一种情怀。在北京我们有一个配音圈，这一群人走在街上，大概没人认识，但说出他们的作品来，都是响当当的名字。”

技术手段的进步也会让业内人士感到“危机”，最近CCTV-9开播的《创新中国》，是利用人工智能模拟人声完成配音的大型纪录片，已逝“配音大师”李易的声音在信息技术的支持下“重现”，担任解说。央视名嘴李瑞英、朱军听了“数字大师”的配音后都表示基本听不出差别。“它通过采样分析，然后电脑排列组合‘还原’出配音界前辈的声音，仿佛就是他在帮片子配音，简直了。”但阿木说，理性来看，机器配音不是人的个性化演绎，机器拥有逻辑，却做不到人的感情，不用担心“数字大师”会取代魅力配音。

现在工作模式也在变，过去配音要写剧本，拿到拷贝后对口型，召集配音演员对戏，排练戏剧冲突，但今天演员没有这个时间。往往今天谁有空来配，其他人改天再来“挑录”，都照不到面。

神奇的“变声术”是如何做到的？

解读：改变声带震动的频率，一人可以分饰多角

在节目中，演员纷纷展现出反差很大的“声音形象”，比如，《人民的名义》中的“季检察长”李建义配“喜羊羊与灰太狼”，“冰雪女神”形象的韩雪化身“海绵宝宝”，翟天临配音《疯狂的石头》，朱亚文上一秒“宝贝儿”，下一秒就声泪俱下。

酥入骨的“宝贝儿”对声音条件不错的演员来说，魅力发声基本都是小菜一碟。早期在《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这样的大戏中，配音前辈一人分饰十几个角色。在配不同角色的声音时，如何找到恰当的方式，使自己的声音无穷地接近角色本来的感觉，背后有特殊的训练在支撑。

给《亮剑》中李幼斌配音的朱亚文，非常惟妙惟肖，主持人凯叔称“李幼斌那左嗓子挺难拿的，但朱亚文做到了”。所谓左嗓子，“是指有些声音特质并不符合科学发声，或者是由于病理性的变化导致声带沙哑，比如像摇滚歌手那种高强度使用声带后的嗓子，我觉得比较典型的是张涵予的‘左嗓子’，刻画老战士他都能做到位，别人很难模仿。”

和张涵予是煤矿文工团同事的阿木古郎告诉记者，所谓“变声”就是根据角色的发声习惯进行技术性改变，借此一个演员可以分饰多角。比如老年人的声带震动频率比较低，年轻人声带震动频率则比较高，靠改变声带震动频率来重新塑造声音，需要经过严格训练。简单来说，天生细嗓子的人，压低声音可以做到声音变粗；天生粗嗓子的人，要变细嗓，就要“拿腔捏调”说话，两种“变声术”其实都对嗓子消耗颇大。为保护声音，要远离烟酒、刺激性食物等，还要采用药物保护，配音演员有不同于常人的“艰苦”之处。

配音成为综艺时尚，现实中如何？

解读：经纪公司盯着下一个季冠霖，但好苗子难找

综艺节目令配音成为一种时尚，不曾有过配音经验的演员也纷纷挑战自我。新生代小花马思纯用她细腻独特的声音精分成“三重人格”配音《你好，疯子！》里的万茜一角，她就坦言，“在学校学过播新闻，但这次是各种形式的声音表达，很紧张。”

黄渤在央视节目《表演者言》中回忆道，“学配音，我们的步骤比别人要多很多，比如哭笑练习，会有差不多两个多月就只是练哭练笑。我们每天早上出晨功，六点钟就在操场院子里开始哈哈哈，一堆人就在外面看，说不是电影学院吗，怎么改精神病院了？语言（台词）真的是需要练的，它对你的整个表演提升有很大帮助。”

阿木也告诉记者，自己也带学生，但感觉有悟性的好苗子越来越少。“我的学生中，除了科班出身的，也有不少来自社会上的配音爱好者。网上视频很多人喜欢看，确实卧虎藏龙有不少人是‘祖师爷赏饭吃的’，拥有天赋。既需要对此感兴趣的拥有一定专业基础，也需要有屈尊幕后、坚持艺术创作的精神。” 一般人觉得年轻人难以坚持，是因为在这一行赚不到钱，但阿木说，其实从为《甄嬛传》配音的季冠霖等走红后，已经有不少经纪公司专门盯着有潜质的配音演员。所以，不用为生计担心，有本事自然会有商业回报。

南京艺术学院播音系老师钟声告诉记者，尽管南京出了像白客这样玩出色的年轻演员，但相比较北京和上海，配音行业还呈现比较萧条的状态。参与到动画配音中的年轻人不少，新时代下，个人设备也在进步，B站这样的新媒体平台给年轻人带来展现自己的舞台，但总体而言，圈子呈现一种比较封闭的状态，“好声音”不多，配音也很难成为谋生的职业。“配音渐渐成了一代人的集体记忆，那时候娱乐方式少，童自荣等那些声音几乎一听就‘颅内高潮’。而现在年轻人玩的大多是一种碎片化的语言，表达方式变了，不太追求艺术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