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的文字蕴藏深情

一读到季羡林的散文，身子立刻就觉得轻起来，仿佛云朵踩在脚下。

季先生的每篇散文，都是生活中闪烁的一朵花。有的艳丽，有的清雅素洁，还有的情感真挚并蕴含哲理，在芬芳中让人品味无尽。最爱读他笔下的《清塘荷韵》，文字清新俊逸，行文自然舒畅，每每读来便沉醉其中，仿佛掉进美里去了。季羡林先生说：“有人从湖北来，带来了洪湖的几颗莲子，外壳呈黑色，极硬。”“我用铁锤在莲子上砸开了一条缝，让莲芽能够破壳而出。”然后，季羡林先生便“把五六颗敲破的莲子投入池塘中”。接下来季先生“每天就多了一件工作，到池塘边上去看上几次”。想不到，“投下去的第一年，一直到秋凉落叶，水面上也没有出现什么东西。”“到了第二年，我翘盼的水面上却仍然没有露出什么荷叶。”“到了第三年，却忽然出现了奇迹。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在我投莲子的地方长出了几个圆圆的绿叶。”“真正的奇迹出现在第四年，到了一般荷花长叶的时候，在去年漂浮着五六个叶片的地方，一夜之间，突然长出了一大片绿叶，有一些竟然跃出了水面，长成了亭亭的荷叶。”

细细观察季先生一年年盼荷的细节，可以看出，他对荷喜爱之极。荷淡雅脱俗，乃花之君子，自古以来多有名家以荷喻人，对荷极尽赞誉之词。《清塘荷韵》里，几颗小莲子，终于长出满塘翠。季先生在流水般舒缓的叙事中，让我们感受到生命的强大和美好，我们也看到了先生内心的清净、高洁和尊崇。“风乍起，一片莲瓣堕入水中，它从上面向下落，水中的倒影却是从下边向上落，最后一接触到水面，二者合为一，像小船似地漂在那里。”这是花瓣飞落水中的一段描写，读这段文字，像在欣赏一幕精美的画面，柔和而宁静，给人一片恬适和美意。

散文《神奇的丝瓜》，季先生以敏锐的触角，写了丝瓜的神奇与美妙，向我们展示了这小小植物生长过程中平凡的精彩。一棵丝瓜，平凡得走出了人们的记忆，然而，这不起眼的丝瓜，并没有放弃对生命的沉思。它以自己的方式，迸发出超人意料的无限生机和活力，阐释了丝瓜的神奇与智慧。文中说：“我仿佛觉得这棵丝瓜有了思想，它能考虑问题，而且还有行动，它能让无法承担重量的瓜停止生长；它能给处在有利地形的大瓜找到承担重量的地方，给这样的瓜特殊待遇，让它们疯狂地长。”季先生在用心描写自然的智慧与巧妙。走进文章就会知道，季先生更是在揭示人类的生存真谛，因为人的生存也要追求这样理想的生命状态，也要体现这样的和谐之美。散文《神奇的丝瓜》，叙事、描写、抒情、议论浑然一体，阐释精辟，读进去对思想和行为很有启迪。

《听雨》这么一个简单的题目，先生却写得质朴自然，生动入心。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到头顶上的雨滴声。”他听出了“金声玉振”，听出了“黄钟大吕”，听出了“大珠小珠落玉盘”，还听出了“如弹素琴”“如舞霹雳”“如兔落鹘起”。先生“浮想联翩，不能自已，心花怒放，风生笔底。死文字仿佛活了起来。”他禁不住神驰千里，心旷神怡，心境这般美好，终于发出了埋在心底的声音：“在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有的方正有的歪斜的麦田里，每一个叶片都仿佛张开了小嘴，尽情地吮吸着甜甜的雨滴。”先生时刻牵挂着耕作的农民和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用优美的文字，在一场平凡的听雨经历中，道出人生要有的境界。

先生学贯中西，无论写动物植物，还是写人写景，都包含深情和浓浓的人文关怀。读《季羡林散文集》，会让我们远离尘嚣和浮躁，迈向沉实和美好。